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巢(三)——第一回终

#BG #骨科 #兄妹 #替身

(一)

(二)


(三)

晚餐前,祖父和我打了个照面。他两鬓花白,脸上皱痕丛生,轮廓往下塌陷,坐在那里便不怒自威,讲话却很亲和。现任夫人挽着高髻,大致四十来岁,较之祖父,年轻得过分,对我而言很陌生。她很识趣地离开了。

剩下我同祖父。我率先说了几句尊敬的话。

祖父说:“好久没有见到你了。”

我说:“是的,久疏问候。”

他慢慢地说:“没想到这么大了。”

我这五年几乎跟本家断了联系,但在之前,也离祖父很远,不是很受喜爱的孩子。他这个反应毫不稀奇。

我回道:“已经是高中一年生了。”

“我甚少回长霖,不知道清君带你定居首都。”

清是父亲的名字,出现在对话中很令人惊讶。我还以为祖父和父亲有过矛盾,看来也不是那么简单。

他继续道:“你小时候总是和一澄形影不离,感情非常好。”

我表示同意。童年时代,我基本是在察言观色中度过的,希望不会被讨厌,母亲就很不满意我的性格,嫌我太怯弱、没主见,心思过于千回百转。

不过,在一澄面前,我就能很放松,能说一些平日里绝不会出口的大胆的话。

他以前也算是内向,情绪波动不大,说话细细的,跟亲戚那些会玩泥巴、捉虫子的哥哥们比起来,我更乐意黏着他。况且他对我十分耐心,允许我赖在他身上,只要不弄坏他的东西,就可以不经询问,随便拿去用。

祖父说:“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,你愿意和一澄住吗?”

“您说什么?”

我怀疑我听错了,结果他嘴上像玩笑,实则完全没有笑意,让我困惑得不知如何是好。

他说:“那样的话,你就要搬来我家了!虽然是纪枝的女儿,但和她却不大相像,是名字的缘故吗?”

“清音”借了父亲的一个字,取清朗澄澈之意。当然,我和这个名字合不来。

我说:“按照您的理论,一澄也应当像父亲多过母亲,实际上并不是。您觉得呢?”

他赞同我:“确实,一澄哪边都不太像……你很了解他,要是他十四岁继承了羽间,第一件事会做什么?”

“您的前提是假定十四岁继承家业轮得到他?舅舅们呢?”

“没有舅舅。清音,你说,他会最想利用权力做什么?”

这是人格测试吗?

祖父的意思无疑等于“是的”。

我说:“会想让时间静止在十三岁的那个春假。”

他点了点头:“这是你的答案吗?”

我也点头。

其实这称不上好或正确,不过祖父却接受了。我并不是站在一澄的角度去说的,只是认为如果我这么想,他必定会理解,并且将我纳入考虑。我的思考也是他的一部分,或者他的思考是我的一部分,我并不留恋那种感觉,但也暗自祈求不要失去。

之后我们又说了一些有的没的,包括祖母的轶事,母亲和父亲的争吵,谈得我昏昏欲睡。我借口要找阿姨,他又把我叫住了。

“你觉得真理怎么样?”

我诚恳地说:“我只听真理小姐说过几句话……不好擅自评价。”

他叹道:“你是个聪明孩子,可惜不应该生在这个家。”

我已退到了门口,准备阖门,就着他的叹息讪笑。

“您五年前就该知道了。”

 

太阳西沉,秋季的傍晚降临。

我一路往回走,主楼连接别馆的南侧有小花园,玫瑰丛后隐匿着空地,是我和一澄儿时头等的秘密基地。我大可绕过此地,通过寻常的小径回卧室,可是却听到了人的交谈。

“……一澄……”

是哥哥的名字。难道他在这里?

我一步也迈不动了。

借着灌木墙枝叶间的缝隙,我看到了一对年轻男女,正是一澄与真理,坐在“秘密基地”中央的长椅上。旁边的观赏槭树艳红,伴随着暮色照在他们的脸庞上,仿佛是另一个小世界。

真理背对着我,挽着我哥哥,热切地说话。一澄偶尔会回她几句,由于身高差,也略微俯身。他对我的模样可能是面对真理养成的习惯。他是斜对着我的,能看到他被日光染成浅色的眼睛,还有带着笑意的眉梢。

这时,一澄自然地抬起手,摩挲了几下她的唇瓣,一下,两下,三下,手指渐渐收拢,似乎将要抬起她的下巴,如一位娴熟的舞者。真理咯咯笑了几声,勾住了他的脖颈,她的手臂纤瘦而白皙,挡住了面颊,他们好像热恋中共舞的情侣——不,也许就是!

我注目着指尖,顺势抚上自己的,他/她知道吗?她和我长得很像。

他/她是知道才这么做的吗?

他们一点点靠近对方,好像两头骆驼要最先接触彼此的睫毛。我为这个天才的比喻发笑,也为自己汩汩上浮的恶毒惊慌。为什么,我怎么了?

哥哥,花园,交谈时的位置,都被她代替了。他们把我挤出了舞台。回忆里——我的归处——被他们二人的表演覆盖了……我本应处在那里采集落叶,将它举给一澄看,他对我说“去做书签吧”。

我瞪视着一澄。

他是除我以外唯一知道秘密的人!为什么非要带她来这里?她的脸又是怎么回事!这一切不是我的错觉吗?一澄很普通地听我说话,我们就像五年前那样,什么都没有变……

可是一澄的目光攫取了我的行动能力。他牢牢锁定了我,而我寸步不能移。

他发现了我!一个卑劣的偷窥者!

心脏猛烈地跳动,音律流过血管,引发席卷大脑浆液的地震。

一澄按住她,不顾一切地吻——不!

我浑身颤抖,膝盖都发软了,因为我看破了他的意图。

真理踮起脚尖,但她是否发出了不满却欢快的雏鸟一般的叫声?

我下定决心逃开了。它们不属于我,而我不属于这里。

一澄依然望着我!

他压根儿没有想要吻她,而是以她为媒介,触及另一个对象。这是仪式,是他平复心情的方法,他可能已经实行过上百次,没有丝毫犹豫。即使要牺牲无关的旁人,也在所不惜。她,真理,岩城家的女儿,对此一无所知。他幻想的对象被笼在葱郁的树荫,正被他长久地凝视着。

 

是我。我逃不掉了。


第一回 终

-TBC-

于是,告一段落。

第一回主要是展开背景、“我”的性格与曾经的兄妹关系,没有太涉及到一澄。两个人不可能回到过去。如你所见,女主角非常清淡。

补充设定:

羽间 はま 只是想找个珍稀姓氏,本文架空,没别的意思。其实我本来想写中国背景,但是取名字会让我想很久,日文是汉字,对我来说要好组合得多,就干脆写成这样了。之后会尝试中国的。

一澄 かずすみ Kazusumi 19 “一”作顺位的第一位,长子。“澄”指澄澈。我取这个字是因为清水会上浮,秽物会沉淀,表面干净清澈,但下面会有什么呢,令人好奇。

清音 きよね Kiyone  14 水滴落的声音,清澈优美的声音。它意味着水滴会绽开涟漪,扰乱整个水的表层。其实也可用作男性名。

纪枝 のりえ Norie 42 母亲的名字。法纪的纪,枝叶的枝,是一个很正式严肃的名字,没有特殊用意。

清 きよし Kiyoshi 47 父亲。很喜欢这个字!所以用了!


彼方 かなた 和姐姐遥的名字意义相同,表示距离远。非主要角色。

阿姨祖父祖母都暂时无名,有些第二回就会退场了。

富川 とみかわ 名字没想好,大概会很普通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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