信息流通从业者/沪国小市民/工作狂人肉电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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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存档]虚构现实

*2015.5.30

 

刚刚上大学一年级,我厌恶一直说我吃白饭的父母,开始了写作生涯。但是称之为“写作”并不正确。被我创造出来的句子,通常丑陋不堪、顺序倒错。有一次,我的饭卡被学长拿了,我便写他便秘,由他占据二楼唯一完好的厕所隔间的行为,恶毒地揣测他下半生将遭遇的种种失败。我的读者大都闲来无事,买杂志也不挑挑拣拣,所以将手落在了我卑劣的文章标题上。

在实习期到来之前,我终于觉得我的人格已经确定了。我最不喜欢和最喜欢的自己都热衷于规划未来。姑且不算我是否无可救药——总之,我是无法脱离人生计划活下去的。这点在我抱着手帐睡觉时就已经定下来了。于是,我发现自己无法继续写作。

当我尚且对自己存有疑惑、试图用文字解脱时,我不仅写得罪我的人,也虚构完美的、理想中的我,以及与她相配的现实。我们不能说写作是骗人。尽管这几年下来,有几百个“我”存在于杂志里,但无一处是真正的我。我把我剁成肉糜,揉进故事碎片。

你们看我的文章,实则是吞咽我的思想。我是个坏人,思想也坏透了。人自出生起就在接受,你运气好的话,在你具有实践能力前就深谙伦理道德。运气差,那就得等你进监狱再说了。我显然是一般人。想要变得与众不同,是我写作伴随的任务。

我必须是个虐杀全家的杀人鬼,可能受到恋童癖父母的侵犯,为了防止年幼的兄弟姐妹也踏上后尘而手刃家长。保护亲人而非犯罪者固然没有错,你并不能指摘我的过错,同时却要唾骂手段之激烈。想象,对于我而言,我的世界只是4LDK的公寓、学校、车站、不卖凶器的便利店,只有菜刀、美工刀、剪刀和儿童哑铃。不知道怎么让父母不察觉我在报警。

你们可能要赞颂我的可怜之处。但这个我并不是我。我只是在虚构。

换个话题,我在的国家是公布罪犯长相的。与我同班的B父亲是罪犯,他只是想要上大学,却因为父亲而被冷暴力。他是被父亲家暴的受害人,社会的恶意却全部向他飞驰而来。B长得较为像妈妈,较为好一些,然而他的兄长A被认为“坏人相”,严重到只能退学在家做工。

我曾给感冒的B送作业。A在做纸花,他戴着口罩。他本来能从理工科大学毕业,去一家计算机公司谋职。薪水必然比现在高出好几倍。B接过笔记,对我道谢。我去借用厕所,发现A的脸上有刀疤。B轻描淡写地说:“因为哥哥很讨厌自己的脸啊,杀人犯鼻子和嘴巴。那是自残的痕迹。”

公布罪犯长相,严惩的真的只有他本身吗?受害人不打马赛克,的确大不敬。以后应当改为,人不死,就不该公布肖像照。可这些办法终究片面。我个人支持谁的长相都不公布。

表姐听我说这些,仿佛看清了我的真面目。她绝对是在看一只烂苹果上的青虫——我为犯人说话,是个垃圾。实际上我们都是局外人。B的例子也过于独立。我唯独不想看到有谁因为另一个人的过错而失去未来。

读《绯弹的亚里亚》,男主角的兄长是非常优秀的武装侦探,在一次游轮事故中没有保全所有人的性命,并且丧生。可是男主角获得的却是铺天盖地的责骂,他因此失去了对武侦的信心。

我们不能说这是一个好例子。它出自同样虚构的小说。可我必须说,文学虚构自现实。我们有意识地在文字中寻找常识。如果把武侦替换为医生,把游轮替换为医疗,在责骂后加上医闹,是不是就能懂什么?

作为一个不得体的虚构家,总是布半真半假的局。总是设定半真半假的角色。如今竟然需要亲手揭穿把戏。

各位,今天我要虚构一个我初中英语A的现实。因为它肯定是假的,所以我才写了这篇文。仅仅是为了掩饰挫败感。我大可改名叫“不纯动机”——我就是这样爱上文字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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